为国守护“健康之门” 海关检疫员的职业性“漂流”
为国守护“健康之门”,海关检疫员的职业性“漂流”
外国船不过春节,姚光辉说已接到船舶预告,大年初二会有货轮请求进港查验。“家人也早习惯了,无论什么日子,只要有船来,就要出海工作。”
本报记者张宇琪
从天津新港码头到锚地海域距离约为22海里,往返一趟需5到7个小时。风翻白浪,船只颠簸,这段航程,海关关员刘蕤和姚光辉已走了整整十年。
海关检疫,是阻挡外来疫情进入我国的第一道关卡。他们每年出海往返于锚地和码头80多次,将外来货物潜在生物疫情风险,牢牢挡在国门之外。
海上漂流数小时,守卫国门安全的前哨防线
腊月二十二,年关将至,刘蕤和姚光辉又要出海了。
早晨9点,刘蕤和“老伙计”姚光辉在天津新港码头下车。二人再度检查了随身携带的查验装备,又提上了两双胶靴,登上了拖船。
螺旋桨推开晨光中的波涛,白色拖轮再一次朝着海岸线22海里外的锚地驶去。
外国船不过春节,10年800多次的航行当中,总有几次落在过年的当口儿。
天津港锚地海域,距离海岸线约二十几海里,是供船舶在水上抛锚安全停泊、避风防台、等待检验引航及其他作业的水域,也是国门安全的前哨防线。
在这里,刘蕤和姚光辉要对船上运载货物进行外来有害生物的检疫查验,核对船只相关单证资料,确定文件齐全且无疫情风险后方可开具准卸通知书,允许货轮停靠卸货。
每次出海工作,刘蕤和姚光辉的小船总会在海上摇晃数个小时。
海上久航,孤独吗?其实还是有一点的。
船驶离港口不久,海上就没了信号。在刘蕤的记忆里,最初搭班的几年,在海上漂流时,二人还能聊天解闷。如今,话题聊尽,想说点什么,却欲言又止,想起这个话题早已说过了。
于是,两个人经常就站在船头,静静看会儿海。
吐了四五年,他的胃才“接受”这份工作
22海里,对姚光辉来说曾是“残酷”的考验。出海乘坐的拖轮重量轻,稍有风浪便摇晃颠簸,人极易晕船。
工作前几年,每次出海,船驶出防波堤不久后,他就开始恶心难受,趴在船舷上,连黄绿色的胆汁都吐出来了。吐了四五年,他的胃才终于被迫“接受”了这份工作。
因为晕船,他还发生过一次“险情”。一次出海前,姚光辉吃了两块西瓜。刚出海不久,呕吐如约而至,有人看到了吐出的红色液体,惊慌失色:“坏了!姚师傅吐血了!”
他忙摆摆手说:“没事!这是西瓜!”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大约3个小时后,拖轮速度逐渐放缓,“卡拉特”号高大的船体出现在眼前,船上运载的是来自美国的高粱。刘蕤和姚光辉向船上的海员挥手致意,很快一条长约4米的软梯从船舷边垂了下来。
要完成查验任务,刘蕤和姚光辉必须顺着这条软梯,登上这艘“庞然大物”,这也是他们工作中最惊险的环节之一。货轮和拖轮之间大概半米距离,软梯下面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,看得人心惊胆战。
海面上波浪翻滚,二人需要抓住海浪将拖轮托至顶峰的时机,牢牢抓住软梯,再攀爬登船。这个时机非常重要,波涛起伏瞬息万变,若在拖轮起伏低点登梯,如赶上风浪大,拖船上下起伏的幅度会到两米,一个浪头打来,拖轮被托起,就会挤到正在攀爬的人,发生危险。
汹涌的海浪,漆黑的海底,没有人不害怕,姚光辉也是。他回忆,最惊险的一次是一艘减载的货轮,舱底货物少,吃水浅,软梯高度达到10米以上,约莫三四层楼那么高,爬到最后“手臂都要没力气了”,他只能在心里给自己鼓劲:“千万不要松手!也别往下看!”
登船后,二人先检查货轮清仓证书、熏蒸证书等文件,之后下到货舱,进行蒸熏残留检测和过筛查验。船上有七个货舱,装载了近7万吨高粱。他们要对所有舱中高粱进行表层定点取样查验,看有无霉变、种衣剂、检疫性生物等问题。
成片的高粱好像棕红色的沙漠,瞬间没过了二人的小腿。刘蕤和姚光辉像踩在流沙中一般,深一脚,浅一脚,不断蹲下取样将高粱过筛,站起观察筛留物,如此反复十数次后进入下一个货舱,直至全部查验完成。
货轮5号舱是未满仓,他们要通过“人孔”走楼梯下到近20米的深度进行筛查。下行楼梯周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,舱内满是灰尘,楼梯上有残留的高粱,非常容易打滑摔倒。从舱顶看下去,他们取样的身影像是两个小小的黑点。
货舱露天,夏天出透汗,冬天凉透心。查验过后,二人从舱里出来,满头是灰。从货轮四下望去,是无尽汪洋,偶有海鸟从天际飞过,工作之余,刘蕤望着大海,偶尔会恍了神,感叹于海洋的广袤。
每个舱都要仔细查,将疫情传播风险降到最低
这么多散装粮,能查得过来吗?
“能。”刘蕤说,“而且每个舱都要仔细查,将疫情传播风险降到最低。”
辛苦的工作没有辜负他们。2017年,他们从一批来自美国的大豆中截获了多种检疫性有害生物,其中,密刺苍耳为全国口岸首次截获。近三年来,他们共截获检疫性有害生物2837种次。
“密刺苍耳的生长能力极强,如果传入会影响到我国农作物生长,难以治理。我们的工作,就是要将这种高风险有害生物挡在国门外。”刘蕤说。
“当时不知道是全国首次,送到实验室鉴定之后才知道,那种成就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。”再度提起那次查验,刘蕤依然笑得开心。“工作虽然辛苦,但是发现检疫性有害生物,尤其是这种首次发现,我就觉得我们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。”
货轮上散装粮全部查验完毕后,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,刘蕤和姚光辉又通过软梯返回到拖轮上,准备回程。
回程路上,姚光辉说已接到船舶预告,大年初二会有货轮请求进港查验。“家人也早习惯了,无论什么日子,只要有船来,就要出海工作。”姚光辉说。
暮色四合,码头的轮廓逐渐出现在眼前。刘蕤和姚光辉结束了一天的工作,双脚踩上大地时,二人疲惫的脸上都露出了放松的表情。
天津港港口背后的城市,华灯初上。(参与采写:梁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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